德宪法法院质疑欧洲央行购债项目

　　德国联邦宪法法院5日作出一项史无前例的裁决，认定欧洲中央银行2015年开始实施的大量购买欧元区国债项目部分违反德国宪法，要求欧洲央行在3个月内作出合理解释，否则德国中央银行将不得参与该项目融资。

　　欧洲央行当天回应，表明坚持“在职权范围内采取所有必要措施”以稳定欧元区经济。

　　【首次冲突】

　　设于德国西南部城市卡尔斯鲁厄的联邦宪法法院负责解释宪法，代表德国司法系统最高权威，其5日裁决可谓创造历史：这是它第一次公开挑战欧洲法院的权威。

　　欧洲法院2018年12月裁定欧洲央行的购债项目有效且未逾越权限，而德国宪法法院宣称这一裁决“无法理解”，并认定它没有法律约束力。

　　德国宪法法院法官2017年即对欧洲央行的资产购买计划提出质疑，指出其中的“公共部门购买项目”(PSPP)可能涉及欧洲联盟成员国经济政策制定和政府融资项目，而法律禁止欧洲央行参与这两项事务。

　　欧洲央行通过PSPP项目在2015年3月至2018年底期间购买预定总价大约2.6万亿欧元的欧元区国家政府债券及其他证券产品，以求刺激经济。这一项目迄今花费超过2.1万亿欧元。

　　德宪法法院受理了几项指认PSPP违宪的申诉，并认定欧洲央行相关决策“超出欧盟职能范围”。宪法法院虽没有“一棍子打死”，但要求欧洲央行在3个月内证明其决策合理性，其间德国央行可继续参与PSPP融资，3个月后能否继续参与必须由德国联邦政府和议会审议决定。

　　【难求同心】

　　一旦德国央行被禁止参与PSPP融资，意味着这一购债项目失去最大资金来源，将使欧洲央行的购买力大打折扣。按照德新社的说法，在欧元区经济因为疫情面临危机时，这一裁决使欧盟后续出台经济刺激方案的前景受到质疑。

　　德新社报道，德国总理安格拉·默克尔5日在执政党基督教民主联盟的会议上说，宪法法院的裁决“清楚显示欧洲央行的局限性”，联邦政府和议会将行使职权，要求欧洲央行对其决策作出合理解释。

　　宪法法院院长安德烈亚斯·福斯屈勒承认，考虑到当前新冠疫情冲击欧洲经济，裁决“乍看招人不满”，但他强调“要克服这场危机”需要依靠坚实的法律基础。

　　法院在一份声明中特地说明，当天裁决“无关欧盟或欧洲央行为(缓解)当前新冠疫情危机采取的任何财政援助措施”。

　　德国财政部长奥拉夫·朔尔茨说，裁决不会危及欧元区“团结”，“单一货币和共同货币政策”足以提供“我们欧洲需要的凝聚力”。

　　【潜在影响】

　　欧洲央行理事会5日晚召开特别电话会议，随后发布声明，称已知晓德方裁决，“理事会将继续充分致力于采取职权范围内任何必要措施以保障欧元区价格稳定和货币政策有效性”。

　　欧洲法院说，它不会评价各国法院的裁决。欧盟委员会则强调，在欧盟系统内，欧洲法院裁决对所有成员国法院具有约束力。

　　德国商业银行经济学家约尔格·克雷默说，欧洲央行的购债计划不会因为德方裁决终结，其经济和法律专家团队会帮它“轻松克服这类问题”。

　　欧洲央行理事会成员、德国央行行长延斯·魏德曼说，理事会有3个月时间就德法院质疑的PSPP项目“分配比例”问题澄清立场，考虑到理事会独立性质，他会支持这项工作。

　　欧洲央行近期发布一揽子宽松货币政策应对疫情冲击，包括7500亿欧元的“抗疫应急购买项目”(PEPP)，现有资产购买计划规模今年年底前将增加大约200亿欧元，使2020年购债总规模达到1.1万亿欧元，以国债为主;同时通过负利率定向长期再融资操作向银行业释放约3万亿欧元流动性，支持银行向实体部门提供贷款。

　　欧盟内部同意采取大规模刺激经济措施，但就具体措施存在立场分歧。意大利等负债较高的国家主张欧盟发行“联合债券”，德国为首的净出资国反对，担心增加自身财政负担。

　　德国慕尼黑经济研究所所长克莱门斯·菲斯特说，裁决会限制欧洲央行通过购买国债形式救助高负债成员国的能力，从而迫使欧元区国家政府更多依靠财政政策而非欧洲央行的货币政策援助他国。(沈敏)